盛夏時節(jié)的華盛頓烈日當空，在這種天氣里不辭辛苦地游覽喬治敦大學的人當中，有不少帶著實地考察的任務。參觀者涌入此行的第一站——愛德華·B·布恩文化中心，一張白色的桌子后面，校園導游杰登·斯金納已經(jīng)帶著“職業(yè)式”的微笑等候了許久。
整個暑期，杰登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帶領(lǐng)一群又一群未來的同學及家長游覽校園。訪客一邊參觀歷史建筑，一邊聽導游講述在校園“偶遇”前總統(tǒng)克林頓的經(jīng)歷。根據(jù)情況，杰登有時還會講述學校2017年聘請NBA名人堂成員兼校友帕特里克·尤因擔任教練的故事。
沒有多少人愿意不看房就買房。同樣，也沒有多少家庭根本不了解學校就讓準大學生和某所高校簽訂一份為期4年甚至更長時間、費用以10萬美元計的“合同”。校園游為他們提供了學生與招生人員互動的機會，學生導游可以進一步讓他們了解校內(nèi)設(shè)施的詳細情況。
就喬治敦大學來說，該校過去幾年的錄取連創(chuàng)佳績，其中自然有導游們的功勞。
只有14%的人能當導游
正式游覽開始前，200多名客人擠在一間小禮堂里，聽取喬治敦大學招生主任布魯斯·錢伯林的介紹。后者簡要講解了一些關(guān)于大學錄取的事實。他在聽眾面前來回溜達，告訴他們，雖然“不想引起焦慮”，但他的義務是準確地描述這個過程。
先說好消息：這所學校的學生有98%到99%的機會進入大二，4年內(nèi)如期畢業(yè)的機會高達91%。壞消息也有：報名者不能使用全美800多所高校認可的普通申請表，喬治敦大學有自己的一套流程。
35分鐘的講解結(jié)束后，輪到導游上場了。“大家好，今天開心嗎?”簡要介紹過自己，杰登和其他學生導游領(lǐng)著客人來到禮堂外的廣場上，各家各戶根據(jù)導游的個人特色自行分組。杰登是南卡羅來納州查爾斯頓人，剛升入大三，主修人類學和政治學。
熱浪撲面而來，游客們紛紛抬手遮陽。杰登穿著短袖格子衫、牛仔短褲加白色低幫款“空軍一號”運動鞋，在散落著樹枝和裂縫的人行道上步調(diào)輕松地倒退著走。他逐一向這個小分隊的成員打招呼，問他們從哪里來，對什么專業(yè)感興趣。“哦，人類學?參觀結(jié)束后我們可以聊聊。”他告訴一名高中生。
大概10年前，一些機構(gòu)重新設(shè)計了校園游，要求導游們臉朝前走，并扔掉導覽手冊。但在喬治敦大學，導游仍然信奉經(jīng)典模式，堅持使用手冊，與參觀團形影不離。
從附近的里根國家機場起飛的航班在頭頂嗡嗡作響。杰登指著左側(cè)的一棟建筑物，背誦不知重復了多少遍的解說詞：“請您往前門上方看，那里有兩個日期，分別是1634和1789。一些歷史學家說喬治敦大學成立于1634年，1789年是大學自己承認的建校日期……”
摩肩接踵的游客們有點兒找不到節(jié)奏，肢體碰撞和小聲道歉不斷在擁擠的人群中發(fā)生，還有粗心大意的人跌了跤。好在，導游們帶著各自的隊伍漸漸散開，杰登帶隊直奔希利大廳——學校最主要的行政大樓。“如果你上網(wǎng)搜喬治敦大學，最先跳出的圖片中就有這座樓，當然還有附屬的圖書館。”他打趣道，圖書館看上去就像《美女與野獸》中的布景。
右手邊的一棵樹也是看點。兩年多以前，272名黑奴的后代共同澆灌了這棵樹，這場儀式旨在提醒人們，喬治敦大學在奴隸制時代曾經(jīng)扮演有爭議的角色。樹后方的建筑物是艾薩克·霍金斯大廳，霍金斯是在當年一份奴隸買賣協(xié)議中排在第一的人。這座建筑目前是學生宿舍。
校園導游這份工作看上去普通，但杰登和他的伙伴都經(jīng)過了密集培訓。與大多數(shù)學校不同，喬治敦大學的導游是一個學生團體的會員，不領(lǐng)薪水。加入這支隊伍的新人會拿到一本手冊，邊學習邊跟著資深導游實習，向游客們提供一些補充信息。往復多次，表現(xiàn)最突出的人才被允許獨自帶團。據(jù)說，只有大概14%的志愿者最終得到這一資質(zhì)。
雖說有導覽手冊，但導游們可以對內(nèi)容進行取舍。每個導游向參觀團推介的東西都不一樣，有人會強調(diào)他們喜歡的餐廳或者上課的教室，有人可能更關(guān)注拓展項目和課余生活。導游們懂得把各式各樣的元素合理搭配，牢牢地吸引著游客走進他們用數(shù)據(jù)、事實和逸聞趣事精心編織的“錦繡圖畫”里，粉飾的痕跡不多不少、恰到好處。
自始至終傳遞“正能量”
翻過幾座小山，拐過好幾道彎，幾乎每個人都已汗流浹背。經(jīng)過一處美食廣場，杰登適時停下腳步，開始講述他自己的經(jīng)歷。
杰登的父母都沒上過大學，親戚里也沒幾個大學生。然而，他在中學時就意識到自己對政治學興趣濃厚，去首都的頂級高校學習更是無法抗拒的誘惑。因此，他早早就向喬治敦大學提出了申請，并在高三那年的4月收到了一個又小又厚的信封。他把它拿到房間里打開，得知自己被錄取了。
不過，由于意外因素阻撓，杰登計劃中的校園參觀從未成行：有一次，查爾斯頓洪水泛濫，離開這座城市的航班被取消，還有一次，他遭遇食物中毒。
但誰都無法阻止這個年輕人去喬治敦大學就讀。入學日，他第一次走進校園，但很快迷了路。“我不建議任何人這么做(不事先考察)。”他說。游客們跟著笑起來。由于參加了校園游，他們比當年作為新人的杰登更了解情況。在競爭激烈的大學招生競賽里，這一先發(fā)優(yōu)勢可能改變一切。
全套參觀流程結(jié)束后，幾名學生和家長聚在杰登周圍問這問那。確定專業(yè)之前可以提前選幾門課?棒球教練辦公室在哪里?不同的本科專業(yè)，校方各有什么要求?
如果在大一前的那個夏天參觀了校園，“我肯定會知道這個季節(jié)的天這么熱。”杰登為這次解說收尾。如果當時碰上了校園導游，他可能知道更多關(guān)于在校學生的資源、飲食計劃、宿舍、教師……的細節(jié)。他說：“從一個真正上過這所學校而且樂意向你透露內(nèi)情的人那里得到消息，肯定會讓你更坦率地看待這所大學，這是你從網(wǎng)上或視頻中得不到的。”
說這番話的時候，杰登可能還戴著作為導游的“面具”。他從不對客人提起這所學校讓他不喜歡或不愉快的地方，被問到時也總是岔開話頭，圍繞校方為解決問題付出的努力侃侃而談。他解釋說：“很明顯，我不喜歡喬治敦大學的地方基于我自己的經(jīng)歷和互動，每個人的經(jīng)歷都會有所不同。”他承認，在許多情況下，學校努力解決問題，但解決的速度和預期不符。“我想盡量做到誠實直率，始終為我的學校扮演‘正能量’代表。”
校園導游并不是輕松的工作。這些年輕人是學校的“喉舌”，但參觀者希望他們準確全面地描述大學生活。走這條路很難，特別是當他們必須全程倒退行走的時候。(編譯 史春樹 美國《大西洋月刊》雜志網(wǎng)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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